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钓鱼之乐

    凡涉猎一种新事物,有这样一个过程,不知道你是注意到。开始时觉得一般般、可有可无;继而发觉有点意思,值得一试;最后,乐此不疲,特别想做,就像抽烟的人犯了烟瘾。
    我们最近才体会到钓鱼之乐,并且好像渐渐地有点上瘾了。
    第一次全家野钓
    那一天,天气晴朗,心情不错,想到格里芬湖水波涟漪,鲤鱼肥美,一时来了兴趣。早听说格里芬湖垂钓乃蜗居堪村的一大消遣,何不湖边垂钓自娱自乐?问家人,儿子当下正是百无聊赖,一拍即合。而妻子有些踌躇,她以一贯务实态度,怀疑今晚是否真的能生平第一次吃到亲手钓的鱼。凭着以往的钓鱼经历,加上同事们谈及钓鱼时轻松如探囊取物的实例,加以反复劝说,最终促成全家第一次野外垂钓。
    我认为钓鱼纯属劳动密集型和耐力型的运动,技术含量很低。准备工作非常简单。和了一些白面,拿了一块中秋节没吃完的月饼,作为诱饵,从同事处借来了鱼杆等必要物件。准备工作就完成了。一家人按照指点径直来到博物馆的大柳树下。
    往往到开工的时候,才意识到准备不足。更坏的情况是,事情临头,还没有找到做事的门径。常常把事做反了,不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,就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。来到湖边,面对着碧波荡漾湖水,我才意识到我的垂钓经历已是很久远的事了,我只关注同事的垂钓结果,却忘了讨教他们的“鱼经”。
    我把钓鱼想得过于简单了。我不知道湖的鱼有多大,给它们喂多大的饵,我不知道是用鱼飘钓呢?还是直接把铅坠甩到湖里?我不知道用借的大竿呢?还是用小竿呢?不知道的太多了!四顾茫茫,除了妻儿信赖的神情,剩下的只有靠假设了。假设一,人是有头脑的,前人是有经验的。我决定直接用同事的鱼竿,反复尝试,直到钓到大鱼。假设二,鱼比人傻。实践证明这个假设不总是正确。在人自以为聪明时,可能会比鱼还傻。
    第一次全家野钓便是最好的说明。我们不停地往湖里抛竿,然后迫不急待地拉上来,看看是否鱼已经咬钩。鱼食和得太稀,入水即化,很快脱落,要不停地换。扔出的鱼线也不听话,你想扔到左边,却发现它落到右边,有时干脆落在脚底下,几次会莫名其妙地挂到了树上,好不容易扯下来,只剩下了鱼绳,鱼钩和铅锤不知去向。最麻烦的是鱼线总会缠绕在一起,打成死结,理不开,解还乱。认真地算起来,鱼线在岸上的时间远远多于在水下的。
    英文里有个词叫做“STRUGGLE”,在汉语里译为“挣扎”,特别适用于我们第一次全家垂钓。还有一个英文可以形容垂钓的结果,那就是“MESS”,一团糟!当全家离开大柳树的时候,不仅连一条鱼没有钓起,连鱼的踪影都没见到。如真的钓起来,也会有麻烦--我们根本没有带装鱼的器具。事后,同事知道情况后,笑我:“你找错了大柳树了,是博物馆门前的那棵,不是门后的。”
    集体垂钓
    有了盲人瞎马的钧鱼经历,我变成聪明了许多,跟有经验的同事一起钓。妻经常用她同事的一件事教育儿子。她的一个同事,一次上车,车上特挤,他看到居然有一个空座,于是死命地挤过去,一坐,结果坐了一屁股水。妻也用它来教育我,群众是最聪明的!集体垂钓是这个故事的姊妹篇,当然它从正面说明我们要相信群众!
    鱼在喜欢聚集在湖泊的出水口,就像人喜欢住在通透的房子里一样。格里芬湖畔的万国旗附近,这是这样一个所在。这里湖面宽阔,水流清新,鸟儿翔集,野鸭游弋,连高傲的有着红顶的黑天鹅也畅游至此。湖岸的背后,绿树成荫,可以躲避澳洲灼热的太阳。我不知道是谁找到这块钓鱼的宝地,以及这块宝地经过多少钓鱼爱好者的相互传承。
    我们顺着岸边一行排开,有十几根杆,鱼线紧绷绷地拉在湖面上,在阳光下闪着丝丝的银光,特别好看。鲤鱼太馋了。排兵布陈没有多长时间,一根竿的鱼线很快就被扯紧了,杆头不断地抖动,不会钓鱼的人都能猜出,上大鱼了!赶紧收线,线绷得紧紧的,好像随时都会不堪重负,一下子断掉,实际上,鱼线虽细,但出奇的坚韧,如果不是接口有问题,或是操作不当的话,湖鱼的重量根本不是问题。随着鱼线的收紧,鱼很快就现出了身形了,这时,感受到收线的份量,你就知道这鱼的身量了。如果是大鱼,万万不可心急,别忘了海阔凭鱼跃这句话,虽然它受到你牵制,但仍然是在人家的地界上,湖水不仅给它提供生存的养分,同时也给了鱼在危难中搏击的力量。不知有多少鱼,在人们认为已经稳入觳中时最终挣脱了。因此,越是到最后,越要沉着应战、斗智斗勇。钓鲤者,鱼抄是最不缺少的家伙事儿。最迎头一兜很重要。
    钓上第一条鱼的兴奋很快就没有了,鱼上得太快,大鱼太多了。格里芬的鲤鱼比较傻是出了名的。想想其中确有原因,平时钓它的人少,很少受到生命威胁,防备心理比较差。据讲,堪村的洋佬们也钓它,往往钓上来之后,量个长度,做一个个人垂钓的记录就放掉了,鱼有惊无险,没有被人钓杀的防犯基因。一看到大块的面包,会毫不犹豫地吞下。不曾想这里面有冰冷的钢针,还有多少人类的心计和智慧呢。鲤鱼有它自己的毛病,与我们北方人不喜欢吃“白肉”不聪明有一拼。比起澳洲鲈鱼(redfin,直译是红鳍的意思),显然吃蛋白质少了,智商会有点问题。
    我迅速失去钓鲤鱼的兴趣,还有其他一些原因。人们在钓它时确实有一种竞争快感,但鱼被钓上岸后,只剩下张口喘息、最终成为餐品,感觉有点不公。丰收的代价太大,垂钓结束了,我们荣获三条大鱼,为了报答大家的美意,妻花了三个小时,做成了熏鱼,分送给你每个钓者。而妻整鱼时竟弄出十几处伤口,令人心痛。再有一些,纯属个人的感受。只要是格里芬湖上的钟声一响,便会有大鱼咬钓,就像老饕听到了开饭铃一样。还有在剖杀鲤鱼时,看到了大量鲜艳的血。这两点让我极不舒服。
    后来,听人家讲,万国旗下的那块宝地,也是天鹅和野鸭产蛋的之地,洋佬们不太赞成在那里垂钓,在那里大鱼的人,会经常受多管闲事的洋佬们的骚扰。这更加坚定了我不再钓大鲤鱼的决心。随着温度一天一天升高,钓鲈鱼的时节到了。
    钓鲈鱼
    钓鲈鱼并不顺利。有人讲是因为一开始时放了小鱼。虽然有点迷信,但事实确实如此。有了钓大鱼的经历,自然看不起小鱼。加上儿子极力反对钓小鱼,认为那样不够“鱼道”,破坏了鲈鱼生态链,今后怎么能钓到大鱼。第一次钓鲈鱼,没几分钟就钓上一条小鱼,收线时,根本没感到有鱼,扯上来,才看到拴着一条小鱼。于是毫不犹豫地就给放了,从那以后,很长时间就再也钓不到鱼了。
   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,就越是琢磨着想尽办法得到,这是人的天性,兴趣也是这么来的。我们怀疑鱼饵有问题。超市中卖的鱼饵说得挺好:适应各种鱼类,仿真性强,经特殊处理气味好,经过专家试验,两个专家照片印在包装上,和那些色彩鲜艳的假鱼们在一起,看上去充满信心。下水后根本不灵。一起垂钓的,他们的饵极为简单,状似蚯蚓,看上去很丑陋。但鱼像吃了迷魂药地一般,一条接一条咬饵。铅锤也总是不合适,不是太沉了,拖住水草,把铅锤全刮掉了,就是太轻了,线甩不远,飘在水面。鱼竿好像也不灵,钓鲤鱼的竿太长,使用不便。最邪门的是,即使全部装备都换成和别人一样的,仍然是眼瞅着,人家一条接一条的上,而你一无所获。看上去挺简单的运动,差别咱就那么大呢?
    看过电影“青松岭”的那一代人,记得钱广句至理名言,“一要手艺巧,二要家什妙。”“功要成其事,必先利其器”的乡土版。道理同样适应于钓鱼,特别是钓鲈鱼这种有一定“智商”的鱼。
    鲈鱼REDFIN其实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鱼,真正土生土长的鱼在格里芬湖根本就没有,格里芬是一条人工湖,是堪村这个按完整规划而建的城市的一个部分。鲈鱼这种食肉鱼类被引进后,由于没有天敌而疯狂地繁育,体型达到30-50厘米,重量达到几十公斤,几乎成为格里芬湖一害。自然界平衡能力使我们使我们想信上帝君临天下。格里芬湖出现一种专门杀死鲈鱼的病毒,一时间,鲈鱼纷纷死亡。格里芬湖重归实现生态平衡。鲈鱼经过这场灾难了,也变成宝贵起来,只有在堪最热的季节才能钓到。据讲再过十几天,钓鲈鱼的季节就结束了。
    在鲈鱼季快要结束的这几天,我们终于找到了钓鲈鱼的感觉。钱广是对的,只是需要补充一点,手艺的精进与心性状态很有关系。为避开大阳的蒸烤,远离拥挤的垂钓者,我们选择了晨钓,网上讲,太阳出来前后几个小时,是鲈鱼觅食的时间。我们来到桥下,第一次享受整个城市和湖边宁静,仿佛整个世界浓缩成两个我们两个和视力所及这么大的一个空间里。你可以听到湖水拍打湖岸的响声,甚至能听到风吹过绿草吹掉露珠的声音。在这瞬间,竿头那不易察觉的微微振动,与风掠过竿头一般,我的心和感觉器官迅速聚焦,分明感到有一条在鱼钩边游动,鱼唇在轻轻地试探着饵料,我屏住气息,好像所有感觉器官离鱼钓更近了。我能感到,它一次两次,不停地试探着,我则轻收线轴,或进或止,若即若离。快到岸边时,它终于打消了疑虑,大胆咬钩。我的手一下子振颤起来,我顺势一提,想像着钩子深深刺进了鱼唇。收线,收线,在看到它那一刻,我用力一提,鱼划一条漂亮弧线落在了草地上。我终于钓到鲈了。那一天我和妻子两钓到十几条鱼。
    靠吃鱼的信念是钓不到鲈鱼的。我的朋友钓鲈鱼上手很快,并以钓鲈鱼为乐,一天钓几十条是一盘小菜,他钓的鱼大多送人。一天他的妻子跟他讲,你钓几条大鱼回来吧,我们烤着吃。那一天,他的鱼竿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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